发布:陈磊 | 稿件来源:淮南矿业网 | 发布日期:2009-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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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初春的淮南煤矿充满着混乱、期盼与迷茫。 淮海战役越打越大,国民党部队节节败退的消息在矿区不胫而走,“反拆迁,保护大饭锅”的传单贴满房道,土匪要来,又抓壮丁的流言此起彼伏,从上到下人心惶惶。最惴惴不安的是时任淮南煤矿局副局长的胡师童。自从他被授命为“淮南矿区非常时期执行委员会”副主任后,他的心一天都没有安过。 从去年底开始,人人都知国民党败局已定,淮南煤矿的不少高管都南逃,但胡师童想,自己是搞技术出身,共产党来了也还能发挥作用,等待解放吧。前几天,他还接到一封署名中国人民解放军三野司令刘伯承的信,要求他和胡卫中(淮南铁路局副局长兼矿路警察所总所长)“切实保护矿区,不得稍有疏虞。”这也坚定了他留下来应付复杂局面的勇气。当时的淮南煤矿只有九龙岗、大通、田家庵几个孤立而分散的小镇,几十里外的新庄孜矿场也失去了联系。远在上海的淮南矿路公司多次来电要求运走煤矿器材,但工人们不答应,想留下来的职员也不答应,都认为只有留下机器设备才能保住今后的饭碗。再加上周边混乱,土匪丛生,各矿厂护矿队应运而生。他们不但有自己打的长矛,也有矿上发的步枪、手榴弹,与矿警一起站岗放哨,保卫矿山。局势的混乱使矿路公司只好指派仍在淮南的胡师童等成立“非常时期执行委员会”处理可能发生的一切事端。虽说国民党第八兵团司令刘汝明有一个不满员的团驻扎矿区,但由于领取了每天售煤价两成的“保护费”,估计不会公开与矿上作对。当时他最焦急的是怎样和共产党取得直接联系。 其实,在淮南矿区附近,东面,定(远)凤(阳)怀(远)我地方武装部队已在窑河两侧展开一系列军事行动;南面,寿(县)六(安)舒(城)合(肥)县委在舜耕山南不断打击国民党军及其地方武装;淮河以北,豫皖苏六分区地委在凤台西北及东北包括今天潘集地区建立了凤台县政府。该地委已把保护淮南煤矿免受破坏列入工作议程,并先后三次派出情报站站长王钊潜入大通,主要是通过当地士绅倪荣仙(倪小郎)寻找统战对象。一天,同样愿意留下来等待解放的大通矿矿长张光正偷偷告诉胡师童,“共产党的代表找到了”。欣喜万分的胡师童立即与王钊在煤矿局招待所见了面。看到这个头戴礼帽,身穿长袍的年轻人,拿着刻有华东野战军政治部大印的介绍信,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王钊首先向他俩讲明党的政策,要求大家安心留下,共同建设新中国,并了解了他们护矿的基本情况。按照王钊的要求,第二天他们即派代表以外出购粮的名义与其一起过河到解放区,去见六分区地委副书记刘庞光。几天后,回来的人传达了党组织对留矿人员能主动组织起来,武装护矿,迎接解放的重视、支持和紧急状态的联系办法。当然,由于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矿区的底下人并不知情。 1月15日上午,大通矿护矿队副队长任志峰突然找到张光正说,看来你们是不想走的人,我是中共地下党员,今后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协力解决,工人们也不会再来给你们找麻烦了。怎么又冒出一个共产党?原来,1946年夏与党组织失去联系的方刚,在淮南煤矿隐蔽下来后,年底又与其在地下党南京市委工作的同学纪浩接上关系。南京地下党要求方刚在淮南煤矿开展斗争,发展组织。到去年底,由他组建的矿区党支部已发展了14名党员,成立三个党小组。淮海战役打响后,南京市委指示矿区党支部,加强对工程技术人员的争取,放手发动群众,组织护矿保家。“反拆迁、反破坏、反抓丁”的传单是他们散的,护矿队是他们提议成立的,一些罢工、罢岗斗争也是地下党支部组织的。由于隐蔽工作的特殊性,这一支部的存在,当时矿区周边的党组织并不知情。出于同样的考虑,张光正也不敢说出自己已和共产党豫皖苏六分区情报站建立联系的隐情,只是点头称好。最令人遗憾的是,由于历史的原因,淮南矿区地下党支部解放前夕的这些活动和功绩直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才被组织认可,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1月16日清晨,整个矿区都听到雷鸣般的爆炸声,门窗的的玻璃都被震的沙沙响,原来这是国民党败退前正在爆炸津浦路淮河大桥,同时一火车皮30吨炸药也运到大通矿。押车的爆破司令声称,他们是奉命炸毁淮南煤矿和电厂。形势十分危急。得到消息的胡卫中急忙找到胡师童、张光正,大家一商量,决定一方面向爆破司令请愿,不能断了留下来的人活路,同时答应贿赂其17车皮煤炭(500吨)、7车皮面粉(200吨);一方面把有人要炸矿井的消息透露给了护矿队。很快,成千上万的工人、家属迅速聚集在两矿和电厂,扛枪的,拿长矛的,甚至连各处电网都通上了电,严禁任何外人闯入矿区。经过一整天的周旋,爆破司令见无缝可钻又有利可图,只好放弃炸毁淮南煤矿的计划,溜回南京。与此同时,驻防矿区的刘汝明部已成惊弓之鸟。因为,1月10日前,新庄孜矿的临时负责人李瑞主动找到了凤台县的共产党要求接收,解放区的丁文山县长到矿上两次发表演讲,称矿山已经属于人民政府。1月17日傍晚,当大通矿矿长为答谢刘汝明部的团长帮忙斡旋矿井未炸宴请时,饭没吃一半,团长听来人耳语几句就匆忙离席。原来,我解放大军已正式发起对淮南煤矿的攻占。 率队解放淮南的是豫皖苏六分区12团团长蒋汉卿、政委霍大儒。淮海战役一结束,这支地方部队即奉命挺进淮河以北凤台县境内,一面休整,一面监视淮南之敌。蚌埠大桥炸毁后,国民党刘汝明部南逃迹象明显,他们分析,当面淮南“三镇”之敌就要逃跑,并可能对矿区施行大破坏。据此,团党委决定;“抢渡淮河,解放矿区,保卫煤矿”。兵贵神速。17日中午,该部没有来得及做好渡河准备工作,只对部队作了简单动员,就向淮河开进。抵达淮河北岸,已是下午3时。只见对岸洛河镇守敌数百人,慌慌张张地在战壕边奔跑,几十只渔船都控制在南岸。冬季的淮河,虽是枯水季节,水面仍有几百米宽,没有渡河器材是无法过河的。但解放军几炮一打,守敌纷纷逃窜。很快,一些乡亲们主动把几十条船迅速划到北岸,令战士们始料不及,都为淮南人民迫切盼望解放的心情所感动。黄昏时分,部队渡河完毕就在岸边开干部会研究作战部署。根据当地群众提供的情报,该团决定主力围攻田家庵,另以两个连强攻大通,警戒九龙岗可能来援之敌。 当夜的淮南煤矿枪炮声不断。临撤退的刘汝明部本想顺手抢几台汽车和一些矿山器材,听到九龙岗西矿传来一阵枪声,吓得连火车机车水都没加就仓皇出逃。风传周边的土匪和国民党溃兵可能到矿上抢劫,留在煤矿局招待所等待解放的胡卫中等命令矿警和护矿队全部进入碉堡,严密防守。将近午夜,矿区所属的田家庵面粉厂突然来电,一大批武装人员占领了面粉厂并要进攻电厂。接着电话里就有人大声喊:“我们是解放军,快缴枪,电厂快开门,否则就打。”怎么国民党军队还没有离开九龙岗,田家庵就来了共产党?不知是真是假。于是胡师童赶忙在电话里解释,我们已派人到过解放区,是奉命保护矿山,迎接解放的。这时大通矿也来电告急,说居仁村工人住宅区遭到不明来历的军队进攻,问怎么办?胡卫中等决定派一台蒸气机车载着十几名矿警前往增援。一时间,机枪声迫击炮声在大通矿和田家庵电厂响个不停。一方是要赶快接管煤矿电厂,怕有敌人借护矿名义拖延时间破坏国家财产;一方是怕国民党溃兵假冒解放军进矿烧杀掳掠;双方边打边僵,坐在局招待所里的一干人系,更是一筹莫展。当时谁都没有想到,是因为12团这次行动的通知没有及时送达六分区情报站才造成这场误会。就在这紧急关头,一直背着枪站在招待所观望的九龙岗煤矿局秘书方刚突然发话说,我是共产党地下组织负责人,我来与面粉厂的人通话。他在电话中告知了对方自己的有关组织情况,但对方仍不相信,要求派人前来谈判,否则炮轰电厂大门,战斗仍在进行。这时方刚突然想起,电厂党小组组长龙涌也在护厂队里,于是立即向胡师童建议,派他做代表与对方联系。冒着持续不断的枪声,走出电厂的龙涌,边走边喊:你们是解放军吗?我是共产党员。刹那间,阵地上的枪声停止了。对方听了龙涌的相关情况汇报后,误会很快消除了,并当即派人与他一起进了电厂。当真是解放军的消息传到九龙岗后,在招待所焦急等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随着几声信号弹的升起,进攻大通的部队也撤离了。这时虽已深夜,但胡师童、方刚等仍毫无倦意,立即赶印安民告示:“淮南矿区已经由解放军接管,职工百姓各安居乐业......."。告示贴满街头时,天已大亮了。当中国人民解放军豫皖苏六分区12团政委霍大儒率领几十名战士雄纠纠地前往大通矿时,受到成千上万矿工的夹道欢迎,他淮南煤矿解放了的大会演讲引起了雷呜般的掌声。 1949年2月4日的《人民日报》报道了淮南煤矿解放的消息,全文如下:[新华社中原二日电]迟到消息:安徽省著名的淮南煤矿,已于一月十日(注:可能以新庄孜矿解放为计时)为解放军豫皖苏地方部队解放。该矿区工人在守敌刘汝明部逃窜时,自动组成八百多人的“煤矿大队”, 持枪保护矿区,完好地保存了所有机器设备,使解放后能立即开工生产。拥有一万五千余工人的淮南煤矿位于安徽北部,沿淮河南岸,跨越怀远、凤台两县境。计有九龙岗、大通、八公山等三个矿场十四个矿井。全矿区占地面积约四十七万公亩,煤储藏量为四亿吨,采煤设备均为新式机器。解放前日产四千五百吨,主要供应京沪等城市及津浦、宁沪等铁路。(向先安) |